收到顾可的短信,内容只有五个字:你喜欢我啊!
顾可这个名字是三天前出现在我的通讯录里的,不过我们并不是久别重逢的关系,直到此刻,我们刚好认识三天。
三天前我坐火车来上海。大概是正月十五的原因,车上人不多,并均匀分布到了每个座椅上,顾可就坐我对面。我看看她,她把目光移开,然后她把目光移回来,我又不由自主的把目光移开……
反复了三个回合后,我发现,这太难受了。
“你去哪?”顾可是和我同时开口的,连问的问题也一样。
“北(上)京(海)。”
我和她再次同时开口,交叉着说出了各自的目的地。
我沉默,顾可也沉默,过了大概有半分钟,顾可打破沉默,问:“你路过北京?”
“嗯,这车不到上海,我在北京换乘。”
“哦……”她接着说:“那可不可以麻烦你,到了北京提醒我,我坐火车很容易睡着。”
“我经常一个人坐车,所以从来不敢睡觉,现在都养成习惯了,放心吧!我叫你。”
顾可在座椅上躺下去,冲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然后闭上眼。而我坐在那,望着黑色的夜,伴着火车与铁轨的摩擦声,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桔子。
桔子是一个让人难以忘怀的姑娘,她也是我在通往北京的火车上认识的,不过,那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了。
现在,对桔子最记忆犹新的便是她锦缎般的肌肤,瀑布一样垂落在床头的发丝……
不知剩下这样的记忆算不算是一种悲哀,如果算,又是谁的悲哀呢!
时间,总能让你忘记一些事,然后让另一些事变得更加深刻……
我被叫醒的时候,火车还穿梭在黑夜里。
不知什么时候,顾可已经坐起来,她问:“还没到吗?”
我连自己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,哪里会知道到没到;我掏出手机看了看,暗自内疚了一会,告诉她:“已经过了。”
“什么?”顾可在座椅上站起来。
“这趟车应该是零点四十分到北京,现在已经三点多,虽然火车晚点很正常,但不会晚的这么离谱,所以我们坐过站了;不好意思,我也睡着了。”
“你不说……现在怎么办?”顾可又坐下说:“算了,还是我自己想办法吧!”
我说:“除了下车返回没有其他办法。”
凌晨三点五十分,我和顾可在宣化下车,北方的三月,并没有一丝变暖的迹象,刺骨的寒风,让我的内疚又加深了 许多。
“真是不好意思。”我不禁再次表示歉意。
“我不怪你。”她说。
对啊!我自己也坐过站了不是吗?我想,这是一个好姑娘。我还在构思怎么自我检讨一番;她接着说:“怪我眼光不好,看错了人。”
全中国的火车站都有一个特点,那就是走出火车站的人总会被追问三个问题:去哪?打车吗?住店吗?我和顾可并肩走出车站,并告诉追问的人:去售票厅。
宣化是个小城,售票厅里冷冷清清的,我和顾可很快便如愿以偿的起到了宣化到北京的车票,下午五点发车,所以说,我们还要在太阳东升的早晨等到它即将西落的傍晚。
顾可说:“今天本来是要上班的,却不想,要在这虚度光阴。”
“虚度与否并不取决于你在哪里,而取决于你在干什么。”
“除了等,我们还能干什么?”
“我们还可以好好看看这里。”
“穷乡僻壤,有什么好看的。”
“你如果明白一件事,就不会这么说了。”
“洗耳恭听。”
“世界上的任何地方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。” 我顺口胡诌的话并没有说服顾可,她说:“我现在要找一个独一无二的旅店补觉了,你呢?确定去看独一无二的存在?”
“去旅店补觉。”我说。
“各找各的。”顾可毫不犹豫的说。
“电话联系,号码。” “1324967****”
事实上,顾可留下电话号码,只能让我联系到她,而她却无法主动联系我,由于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事,所以我六点在宾馆醒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火车……
“一路顺风,我醒了。”我坐在床上发信息给顾可。
“顺你大爷,我在车站。”
我离开宾馆到车站的时候,顾可正站在窗口吃泡面,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落在她的脸上,我忽然发现,她美极了。
“你也睡过了?”我不禁问。“你才睡过了,我在等你。”顾可擦了擦嘴巴,接着说:“看不出来,你这么没心没肺。”
“我小时候我妈就经常这么说我,估计是天生的。”我问:“你怎么不先走?”问完我就后悔了。
顾可把泡面的桶放进垃圾桶里,说:“你以为我不想啊!可是自己走,总感觉丢了什么东西,心里不痛快。”
“强迫症。”
晚上去北京的车次很多,我和顾可再次起票,然后就坐在那虚耗光阴。
在断断续续的交流中,我得知顾可是做汽车销售的,一种“海内存知己”的感觉油然而生,虽然这感觉是那么“为赋新词”。
我说:“我也是汽车行业。” 顾可只是“哦”了一声,然后说:“车就要来了。”我无法判断出她会不会有着和我同样的感受。
晚七点二十,车准时来了,晚十点四十,车准时抵达北京,走出北京站的时候顾可长长舒了一口气,然后说:“一起吃饭吧!我请你。”
“好。”
“你答应的倒痛快,我只是礼貌性的让让你。”她说。
“这我知道,我更想知道,我答应了,你如何收场。”我说。
“简单。走。”顾可说着走进车站旁边的肯德基,点了两份套餐,然后坐在我对面椅子上问:“这样的收场满意吗?”
“凑合,其实我最喜欢吃的是兰州拉面。” 服务生很快送来两份套餐,我说:“你选吧!” 她推给我一份,说:“一样的。”
晚11:20,饭已经吃完,也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。“别再误点了,二货。”顾可双手揣兜,站在进站口。“谢谢,不会了。”
我犹豫了片刻,然后象征性的看了看她身后,问“男朋友不来接你吗?”
顾可很难得的笑了笑:“怎么不直接问我有没有男朋友?”
“有吗?”
“你该进站了,再见。”
“再见。”
看着顾可发来的“你喜欢我啊!”我犹豫了,我无从知道她是以什么样的口吻再说这五个字。
疑问?吃惊?戏虐?到底是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!
时间,终究会让我们成为彼此生命里的过客。我想,是挑衅也说不定,于是果断回复:“就是喜欢你,怎么了?”
**就是喜欢你,怎么了?**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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